【ToA5无责任狂想】阿波罗见到了新的希望/如果梅格没有掏空我的口袋/我会更加信心满满

注意事项:

*尽力遵循原著设定

*CP:percabeth背景

*含轻微前作剧透,谨慎阅读


【写在正文前面】
尽管为了完整体验CHB相关的最后一本一直没有看预先流出的先导章,但是我刚刚刷汤不热无意被剧透了一点点第三章的剧情!!我们的莱斯特和梅格将要再次回到波西的住所!!一阵狂喜后决定把疫情期间随手写的toa5无责任猜想片段放上来——

*是个人很期待的场景,当时写下来也只是为了自娱自乐,原本甚至没想过5还会有波西家的戏份。被剧透了之后现在有一点点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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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这张老脸都放这儿了RR还愣着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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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罗见到了新的希望

如果梅格没有掏空我的口袋

我会更加信心满满

 


“梅格,你怎么不认识路?”

我的双脚因为一路的舟车劳顿已经开始发酸了。也许我本该好好考虑泰森的建议,想尽办法搭艘火箭军舰来纽约——既然凡人们创造了这样的条件,我就应该好好利用不是吗?

“我觉得作为主人不需要操心这些。”她也时不时停下来揉着自己的脚踝,“而且你当时那么肯定,质疑你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谢谢你。”我几乎要感动地流下泪来,“我真是——”

“然后我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梅格的头也不抬地接着说道,“阿波罗,我们还有多远?”

我拼命吸了吸原本开始有些湿意的鼻子。“我不喜欢说‘我不知道’,”我承认道,“我会称之为——‘我们需要一点好运气’。”

然后你就能发现,天神阿波罗总是能正确预言的。也许和我的几位神谕都回归了本位也有关,我们并没有在上东区的钢筋水泥森林中徒劳地兜圈太久,而是成功地回到了同一扇熟悉的公寓楼铁门前。

“今天的救星。”我双手撑在铁门上,筋疲力尽地喘着粗气,“那辆普锐斯怎么不在了?我差点就没认出这儿。再多走一个街区,我可能没法活着回去见我的先知芮秋·戴尔了。”

“快呼叫吧,阿波罗!”梅格瘫坐在台阶上,随手用路边破碎的小水泥块砸向我,“我们还有几层楼要爬呢!”

“好的。好的。”我在门禁上按下了杰克逊宅邸的门牌号,静静地等待那边的回复。

“哪位?”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年轻男声。

“赞美诸神!”我喜不自持地抓住了门把手,“是我,阿波罗!我们终于回到纽约了!”

“呃,放轻松,老兄,你听起来就像是徒步了几百英里才找到水源的人一样。” 波西·杰克逊那熟悉的尖锐口吻此刻在我听来却是那样亲切。

“也差不多了。”梅格压根没想费心要站起来,抻开腿踢了踢我的胫骨,“挑重点讲。”

在我能开口哭诉之前,波西先在对讲器那头叹了一口气。“行啦,杰克逊服务区营业了。”

门禁“喀”地一声解锁了。我松开了原本像救命稻草般紧握着门把手不放的左手,把梅格从地上拉了起来。

“哎唷,”她发出一声细小的抱怨,松开了我们原本握在一起的手,“你手心里的是什么?”

我低下头,缓缓摊开自己掌心。原来由于力度过大,铁门把手上脱落的铁锈都被我冒汗的手掌带了下来,连带着纽约晚春残存在金属上的凉意,黏附在了我滚烫的手心。

我原本久旱逢甘霖般雀跃的心情,突然因为这点温度深深坠落了下去。我是带着坏消息来的。我怎么能指望任何人见到我同样会很高兴?

 

我和梅格拐进了熟悉的楼道,互相抱怨着清点楼层。

“终于到了,”梅格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脚按摩,一只手用力掐着我的胳膊保持平衡,“快按门铃啊。”

她滑稽的单腿站立的姿势让我想起了菲律宾赛场上的斗鸡。还是色彩斑斓的那种。

“嗞——”我有些忐忑的按下了门铃,一半是出于再次见到故人的不安,一半是出于我正在组织接下来的语言。我不想再唱一遍《伊阿宋·格雷斯的最终陨落》了。但我要怎么和他们解释在加利福尼亚州发生的一切?真希望有人在噤声之神被释放后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们了。但是蕾娜说,这件事应该由我亲口告诉他们。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值得我的当面解释,而不是一张简单的黑白讣告。

想起蕾娜让我的舌尖有一些苦涩。数月前的分别场景仿佛还在眼前,她和塔莉亚现在恐怕已经身处中西部的某处了。我不知道她们追捕透墨索斯巨狐的旅途是否一帆风顺,至少我希望那会是个很长很长的假期。对她们俩来说都是。

“命运未免太残忍。”塔莉亚说过,“失而复得的人,竟然会再一次失去。”

隔着门,一个模糊的女声打断了我沉浸其中的哀思:“马上就来!”

我和梅格疑惑地对视了一眼。这个声音很陌生,夹杂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向门小跑过来。我突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楼层。

梅格的反应显然和我一致。“如果你要告诉我波西其实住在更高的楼层上,我向诸神发誓——”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在我想为自己如今可怜的记忆力辩驳之前,及时打开的大门中止了梅格可能的非适龄发言。一位年轻的金发女郎单手抱着身穿粉蓝色连体衣的小婴儿,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为我们打开了门。她衣着很休闲,浅色的吊带衫搭配透气的亚麻中裤,像是任何一个在家里打发周末的、活力十足的年轻妈妈。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梅格是对的。不再是天神的我可能真出现了记忆故障。毕竟在变成凡人的这几个月里,我的大脑恐怕已经经历了大多数凡人都难以处理的信息量。

“呃……”我下意识地拽住了梅格腰部的衣服布料,尴尬地向后退了一步,“我们好像走错了门,抱歉,女士——”

“你是梅格吧?”出乎意料地是,金发女郎弯下身子和梅格亲切地打了招呼,怀里的小婴儿在她的动作下小幅度地扭动着,睁大的眼睛牢牢地盯着我的方向,好像在说: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是谁?

“你认识我?”梅格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一路奔波而变得皱巴巴的着装,仿佛在确认绿色的裙子上有没有写着“梅格·麦卡弗里”——在来纽约的路上我曾经开玩笑要这么做,因为她总是在开小差的擅自行动时走丢,给裙子写上名字能便于我在失物招领处找到她。

“是的。我们等你很久了。”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害怕她口中的“我们”是指她和那个小婴儿。如果有什么是我在整个往返纽约的疯狂旅途中学到的,那就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看似天真无邪的伪装。毕竟连你所认为的脑袋,都可能不是那些热情路人的脑袋真正所在的位置,对吗?

更何况,这个格外清醒的小婴儿一刻也没有移开紧盯我的视线,就像看到了什么稀奇东西一样——是啊,是啊,一个堕入人间变成凡人的神明,太明显了。

让我感到更加紧张的是,原本在和梅格攀谈的年轻女性还是把视线转向了我。“那你就是……阿波罗?”她歪着自己金色的脑袋,卷曲成波浪一般的头发顺滑地从肩头披散下来,“哇哦,你变了不少。”

她见过我?我苦苦地搜索着自己响应速度过慢的大脑。也许仔细看来,她的面容是有那么一点莫名的眼熟,但天神时期的记忆对我而言实在是遥不可及。好比让你不背谱就演奏一首冗长的乐曲,却突然在终止符下看到了D.S.;再想拼命往回翻找Segno的标记,才发现前面的谱子都已经糊成了一团不可辨认的墨迹。

我尽力回想着自己认识的金发女孩……她在某些程度上确实让我想起了刚刚回到俄勒冈州时的科特妮·洛芙,只不过她似乎要克制得多,而且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来自八十年代的人。

她闪烁着笑意的灰色眼珠转了转,仿佛我困惑的神情成功取悦到了她。 

“先进来休息下吧,无家可归的青少年们。”她让开了门廊的空间,把就快从怀里挣脱滑落的调皮小婴儿捞回了臂弯里,“我给你们准备点咖啡和饼干。你们想见的人马上就会来。”

 

“你认识她?”梅格大快朵颐着蓝色巧克力曲奇——这倒是我们的老相识——含着饼干碎屑就开始口齿不清地向我提问。

“我也不太确定。”我实话实说。打量着背向我们给婴儿喂奶的那位年轻女士,我冲着梅格耸了耸肩。“她可能是有一点眼熟,但我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哎唷。”她突然低低地用古希腊语咒骂了几句,把自己的一缕金发从婴儿的小拳头里解救出来,扫到肩膀后面,风暴一般的灰色眼睛眯成了危险的弧度,“不要再这样了,小家伙,可爱不是你的特权!”

“诸神啊,”我的下巴掉了下来。我认识那双眼睛,我有太多和它们相关的不快乐的回忆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你是安娜贝丝·蔡斯!”

安娜贝丝机警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她盯着我看的严肃神情更让我想起了雅典娜,我那灰眼睛的老姐姐。我们之间谈不上有着很愉快的过去……一想到回混血营,我就要再次面对那个比本尊更加冰冷的雅典娜·帕台农雕像,一阵凉意顺着我的脊柱向下蔓延开来。

“谁?”梅格问。

“你现在才认出我让我有点灰心,阿波罗。”我敢说她本来应该交叉双臂,给我一个半神所能做出的最不屑的眼神。这种事她再擅长不过了。但她现在一只手抱着小婴儿,另一只手扶着奶瓶,所以只能勉强递出一个要挟的眼神,而这个画面也很难具备有攻击性。这恐怕也是我一下子没能认出她的原因——我从没见过她这么居家和慵懒过,甚至还把一贯高高束起的马尾辫披散了下来!

“记得吗?波西的女朋友。上次我们来找波西时,她家里有急事不在纽约。”家里有急事,唔,我不由得咀嚼了一下这个有意思的描述,“她也是个半神。这个嘛……相当难对付的一个半神。”

梅格的眼神狐疑地在她和怀里的小婴儿之间扫来扫去。

“说到波西,”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在这里的原因,“他去哪里了?不是他给我们开的门禁吗?”

“噢。”安娜贝丝看起来似乎在努力忍住笑意。她放下了手中的奶瓶,把怀里逐渐迷瞪的小家伙竖着靠在了肩膀上,轻轻拍打着后背。“这要怪她呀。她刚刚在拯救奥林匹斯的大英雄身上轰轰烈烈地吐奶了。我只能让他去洗个澡再来见你们。”

?”梅格抓到了关键词。

“是的,一个淘气的小丫头。”安娜贝丝上下颠了颠这个姑娘,逗得后者咯咯笑起来。

“她很可爱。”我坦诚地赞美道,“勇气也十分可嘉。”

“她的头发看起来很软的样子。”梅格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婴儿深色的浓密发顶,“我能摸摸吗?她看起来乖得像小猫。”

“如果你们也经常被她揪着头发不放,就不会这么觉得了,”安娜贝斯调侃道,“不过你们很安全。她只喜欢抓浅色的长发,明显又便捷,也就是说在家里遭她毒手的总是我。”

“我猜你‘家里的急事’很值得,是吧?”我有些敬畏地看着她,“半年又半年,我真是错过太多事情了。而且还没有一个人——或者说神——费心知会我一声,我还以为我和波塞冬关系足够好呢!你知道的,我们上一次变成凡人时的事情……”

看着趴在安娜贝丝肩头左顾右盼的小婴儿,我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雅典娜可是出了名的热衷于插手她孩子们的人际交往……她也显然对P打头的事物有那么一点过敏,不论是波塞冬,波西,还是帕帕佐普洛斯。

安娜贝丝皱起了眉头:“我不是很明——”

“抱歉让你们等我。”

我们的大明星终于出现了。波西一副刚洗完澡的样子,浑身还弥漫着蒸腾的水汽,草草地套了件旧T恤和短裤就出来了。

“我错过自我介绍的环节了吗?”他用毛巾揉搓着半干的黑发,举起的双臂完全显露出了上半身的线条,和白色T恤上的“SEA YA!”字样。

“不完全是,海藻脑袋。”安娜贝丝抱着明显兴奋起来的小婴儿迎了上去。波西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是她怀里小婴儿的额头——后者心满意足地摸着他的脸咯咯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就好像麦克·德特第一次把他襁褓中的女儿抱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请求我赐给她一个祝福时一样,我的胸膛溢满了喜悦和大哭大叫流泪的冲动。后来他还为那个小姑娘写了一首歌。你们永远都想不到,那样一支张扬的乐队,也可以奏出这么深情款款的曲子,足以让美杜莎都永远失去让人铁石心肠的能力。我还记得那个女孩的名字是——

梅格的声音阻断了我汹涌的情绪之河:“她叫什么名字?”

“你是说安娜贝丝?”

“不不,”梅格用手指点着安娜贝丝怀里的婴儿,“她。”

“噢,”波西从安娜贝丝怀里接过了不安分的小家伙,稳稳地抱在臂弯里,向我们展示她好奇的大眼睛,“她是艾丝黛尔。”

——艾斯黛拉。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和德特女儿的名字真像啊,多么玄妙的巧合。

“很美的名字。”我发自内心地感叹,“她是你们的星星女孩儿。”

“是啊,我们都觉得这个名字非常适合她。”安娜贝丝轻轻捧起艾丝黛尔的小拳头,笑着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好啦,你们应该坐下来讨论正事了。既然保罗和萨莉都不在家,我就是家里唯一的监护人了。把宝宝给我吧。”

“嘿,”波西抗议道,“你也没有满十八岁呢!”

“但我仍然是这间屋子里最年长的人,不是吗?”她不容反驳地从波西怀里抱走了小艾丝黛尔,“而且她也需要换尿布了,粗心大意的监护人。”

“好吧,好吧。”他举起双手投降,依依不舍地目送安娜贝丝把小艾丝黛尔带回了婴儿房。

“阿波罗,”梅格小声地在我耳边说,“你的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我在伤心呢!”我努力压低自己委屈的声音,“雅典娜和波塞冬竟然不约而同向我封锁了这个好消息。这好像是几千年来第一个来自他们两人的遗族吧!至少也要给我一个写三行俳句祝福的机会啊?”

梅格的神色有点微妙。她好像想说点什么,但最后只是严肃地拍了拍我的后背。

“你们的父母都太过分了,”我放开声音,向波西抱怨道,“告诉我这个喜讯又不会怎么样。就算我变成了凡人,也是想听一听好消息的啊。”

“我很确信她出生时通讯还没有恢复,”他歉意笑了笑,“我的好多朋友们也还不知道呢,这样说有让你觉得好点吗?”

“你是个糟糕的朋友。”

“行啦。”他坐到了我的旁边,向后陷进了扶手椅,“说说你们的麻烦吧。”

 

“她睡着了。”安娜贝丝揉着自己的眼睛,斜倚着婴儿房的门,看向我和梅格,“你们是要离开所以来告别了吗?”

我依然记着刚刚从房门缝隙中流淌出的柔软歌声,和安娜贝丝·蔡斯学婴儿讲话般的哄睡口吻。这和她去年在奥林匹斯山上的气势实在大相径庭。我当时没少拿各色大理石的私人雕像花园计划去叨扰她,因此受了不少雅典娜式的白眼,所以……我这会儿有点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不过,我只是想要凑齐整个色谱而已,这有那么强人所难吗?

“阿波罗希望我们能再一次开车送他和梅格去混血营。”波西说,“安娜贝丝,你也要一起去,他需要把离开混血营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事告诉所有人。”

“抱歉,但我得陪着艾丝黛尔,她如果醒来看不到身边有人会哭的。”她充满歉意地对我说,“波西会向我转述一切的。你能记得住的吧,海藻脑袋?”

“这个嘛……”

“我需要你们都到场。”我一再坚持。我不能让波西代替我把伊阿宋牺牲的消息告诉安娜贝丝。他们是阿尔戈二号上一同远航的英雄,我不能把这么残酷的事丢给曾经把后背互相交付的他们。

安娜贝丝一脸怀疑地研究着我的表情。我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我是真的有点害怕这个女性半神,她端详你时的神情就好像能把你整个拆分检查一遍,再挨个拼装回来。尤其当我是个凡人的时候,被拆分重组显然不是什么能轻松恢复原样的小把戏。

波西摊开了双手。“我猜我们得带着婴儿篮出门了?”

“没门。”安娜贝丝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让我们俩把艾丝黛尔带去混血营?波西,你妈妈会杀了我的。”

“你知道她不会的。”

“而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又开始不可理喻了。”

“你——”

“嘿,”梅格无聊地来回踢着自己的拖鞋,“我们还有饼干吗?爆米花更好。”

“梅格!”我赶紧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不要搅和战局!你会被最先杀掉的!”

他们俩一起看向了我。

“总之,”安娜贝丝明明盯着波西的眼睛,话里却像是在警告我,“想都别想。艾丝黛尔哪儿也不去。”

波西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还是缓缓转向我。“老兄,你真的不能现在就说吗?”

“不。”现在我的嘴里几乎能尝出苦味了,“我不行……我做不到的。”

在朱庇特营时,我已经一连弹奏了两次。那样浓重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承受一回。凡人的身躯真是不堪一击,连这种程度的悲悯都难以承载。或者正是这些轻易就能让他们脆弱的神经熊熊燃烧的情绪,才让他们创造出了连诸神都为之惊叹的奇迹?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一点动静。

“看看我们做的好事……现在她醒了。”安娜贝丝没再和我们纠缠,转身匆匆推开了房门。

“对不起,”波西领着我们跟了上去,“艾丝黛尔出生后……她就全身心都挂在宝宝身上了。这个小姑娘像是激发了她的另一面一样。”

“我能理解。我出生后,妈妈也总是围着我转。我是她的唯一和宇宙中心。”

他有些迟疑:“我记得你是双胞胎之一吧?”

“噢,”我说,“阿耳忒弥斯就像是我的小妹妹。她也围着我转。”

“我很怀疑这个说法。”

等我们走到摇篮边上时,艾丝黛尔已经止住了哭声,重新在安娜贝丝的臂弯里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离开她。”安娜贝丝的视线没有离开艾丝黛尔。她小幅地晃动着小婴儿,放低了声音:“小婴儿们都缺乏安全感。哪怕她以后不会记得现在的事情,但被独自一人抛下的恐惧是会跟随她一辈子的。”

起初,她声音里的苦涩让我有些意外。然后我才意识到……她更像是在说她自己

波西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揽住了她的肩膀。

透过她明亮的猫眼眼镜,梅格无声地瞪着我。我仿佛能在脑海里听到她的谴责:阿波罗,这就是这个世界应该有的样子吗?

我投降了。从加利福尼亚州来纽约的路上,有太多的时间可供我反省。我也试图找出这一系列任务背后的真正原因,但是我……我实在说不出。现在我站在这里,在这间算不上宽敞的公寓里,见到了小小的艾丝黛尔和她保护欲过度的监护人们,反而开始有了些头绪。

艾丝黛尔是大战后出生的孩子。她的意义远比“遗族”这两个字来的要沉重。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因为我的错误……诸神的错误而迎来动荡不安的生活,太不公平。而这个还在自己的审判道路上跌跌撞撞的人,竟然还想着再次把她的父母从她身边夺走,就像很多年前他们的父母对他们做的事一样。这样的世界是永远不会走在正确的轨道上的,无论对半神,遗族,还是诸神,都一样。

她本该是希望。是这个刚刚重获新生的世界共同的希望

我终于下定决心,摸索着从背后卸下尤克里里。误碰到多多那的圣箭时,我的指尖不由得战栗了一下。感谢诸神,它还在沉睡中,我可不希望它突然对我的突发奇想展开长篇大论的批判。

“你想要做什么?”安娜贝丝警惕地问。

“我保证会尽量小声一点的。”我在琴弦上缠了一圈手帕,开始缓缓弹奏《伊阿宋·格雷斯的最终陨落》。

 

结束后,他们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怎么会……”安娜贝丝艰难地开了口,嗓音有些破碎,“他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了……”

“我很抱歉。”我收起了尤克里里,“伊阿宋让我保证,永远不要忘记做一个凡人是什么感受……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满溢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了下来。安娜贝丝偏过头,努力避开熟睡的艾丝黛尔。斑斑点点的水渍出现在她的衣襟前。

“安娜贝丝。”波西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顺从地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他们怎么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事!”安娜贝丝哽咽的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他活过了属于他的泰坦战争,活过了和盖娅的大战,为什么最后会这样!”

“安娜贝丝——”

“波西,你明白吗?伊阿宋死了。因为诸神的缘故死了!”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为他们做了这么多,甚至为了建立诸神的神庙来找我取经,最后却得到了这样的回报……也许有天,我也会死,你也会,我——”

“嘘——”波西抵着安娜贝丝的额头,抚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了,“不要说了。”

“我很害怕。”她的声音在颤抖,“我害怕我们从来没有逃出过半神的命运。永远在战斗,永远无法休息,永远无法获得正常的生活,应得的结局就是某一天在痛苦中死去。”

“我也是。”他没有放开另一只握着安娜贝丝的手,“安娜贝丝,我也是。”

有好一会儿,房间里除了他们凌乱的呼吸声外无比的寂静,连梅格都安安静静地站在过道里一言不发。

“阿波罗,”波西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格外陌生,“新罗马……后来怎么样了?”

我握紧了尤克里里的琴颈。“泰森在帮助他们重建,他们会好起来的——”

“但是代价呢?”他喃喃地说,“他们失去了多少人?在新罗马……在那个本应充满安宁和和平的新罗马?”

我低头望向地面。

“有很多已经退役的军团成员也牺牲了,是吗?死在保卫他们家园的战役中?”

我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用说了。”他紧紧搂住了安娜贝丝,好像那就是他跟理智和世界维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用说了。”

艾丝黛尔夹在他们中间,像是被两扇蚌壳保护起来的珍宝。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依然在睡梦中砸吧着自己的小嘴,右手紧紧地抓着安娜贝丝的领口,神情就像任何一个拥有爱她的父母和美满生活的婴儿一样安详。

我把尤克里里重新包了起来。打包的速度很慢,仿佛指尖悬着的分量和我的心情一样沉重。

如果有什么是我在这段悲惨而漫长的日子里学到的,那必定是,不是所有英雄都渴望成为英雄的。他们原本就是被诸神推上了命运的波峰波谷,除了那一点天神赐予的能力外,他们仍然是脆弱的凡人。而神明却以此为由一遍又一遍地支使他们为我们做事,忘记了那样短暂的生命也同样被他们自己需求着。

我想起弗兰克·张试图牺牲自己和卡里古拉同归于尽时的话。如果注定要燃烧殆尽,我也会烧得光芒万丈。

我不敢想象有什么人的生命竟然只维系在一根小小的木柴上,而且从他知情的那天起,就认为自己的生命之火是注定要过早熄灭的。为诸神熄灭。

我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梅格。她低着头,猫眼眼镜几乎要滑下鼻梁,勾着拖鞋的一只脚在地上安静地拖来拖去。这是她闲下来时常有的小动作,但今天格外的迟缓和压抑。

“梅格,我们走吧。”我搭上了十二岁女孩的肩膀,“我们搭出租车去。”

“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

“梅格。”我打断了她,“走吧。”

我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钱了,不然也不会只靠双脚一路走来这里。我们最后的一张纸币花在了进新泽西州的车票上,找开的零钱也只够给梅格买口香糖(要我说,拉薇妮娅那个姑娘本可以带给她更好的习惯)。但让我开口要求波西再次冒着风险送我们去混血营,考虑到上次的确也遇到了意外,我做不到。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人,见证了太多对我倾囊相助或追随于我的人为我丢掉了他们的性命。我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更何况依现在的情形,我不能让小艾丝黛尔失去父亲。

就算是走路……或者打霸王车,我也要靠自己到混血营。喀戎也许会帮我付车费。把梅格暂时抵在车上,司机应该会接受吧?

压抑的气氛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我们就快走到门口时,一个意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等等。”

我转过头,惊讶地看向泪痕未干的安娜贝丝·蔡斯。

“我们开车送你去。”她追上我们,从鞋柜的抽屉里找出了车钥匙,远远地抛给抱着艾丝黛尔站在走道里的波西,“你这样没法活着到混血营。”

“艾丝黛尔呢?”梅格问。

“保罗和萨莉有个聚会要参加,他们不会早于十一点回来。把婴儿篮找出来,波西。”她擦干了脸颊上残留的泪水,从椅背上取下原本随意搭着的外套,“你负责开车,我负责用生命保护艾丝黛尔。”

我紧张地变换了下站姿。“其实现在也没必要——”

“我也想去见见喀戎。”她轻轻地说,“坏消息到达后,混血营会有一段很艰难的时光。我们会很需要彼此。而且……”她垂下了眼帘,“伊阿宋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我们不能退后一步,眼睁睁看着更多人牺牲了。我想要和大家站在一起。我想要每个人都能活下去。”

波西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揽住了她的肩膀,安慰地吻了吻她的太阳穴。“等我一下。”

他小心地抱着熟睡中的艾丝黛尔返回婴儿房,去给小婴儿做好出门的准备。

“阿波罗,”安娜贝丝清了清嗓子,重新看向我,“上次你是怎么进入混血营的?”

我不是很明白她想问出些什么。“波西开车送我和梅格,我们先是走的公路,被发光团子跟上后我们就开始越野——”

“我不是问这个。”她说,“你现在是个凡人。你是怎么越过混血营的边界的?”

“噢……”我的脸有些发烫,因为那不算是什么英勇甚至光彩的回忆。

“他在树林里神经错乱了,是我把他拖进混血营的。”已经安心坐回扶手椅的梅格悠闲地来回晃着她的双脚,“从西面的树林。”

我受伤地看了她一眼。“非要每次都把话说得这么全吗?”

安娜贝丝蹙起了眉头:“我不知道艾丝黛尔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进去。混血营已经很久没办过开放日了。”

“她当然可以。”我有些不解,“她姑且也算是半神啊。”

“什么?”安娜贝丝愣住了。

“我们准备好了!”波西提着一个用蕾丝装点的婴儿篮,挡风的纱帘被挽了起来,露出艾丝黛尔熟睡的小脸,“我很小心没有弄醒她。这可不太容易。”

“说真的,阿波罗,”安娜贝丝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艾丝黛尔也算是半神……”我更不明白了,“两个半神生下的遗族不也具备一半天神的血统吗?就算混血营确实还没有收过遗族,也肯定会给你们俩开这个特例吧。”

“什么?”这次是波西愣住了。

“阿波罗!”安娜贝丝怒气冲冲地对我吼了一句。我仿佛又回到了奥林匹斯山重建的那段日子,在总建筑师的怒火下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身子,尽管此刻她脸上可疑的红晕越来越浓重。“她不是……她不是我们的孩子!”

梅格好像终于抑制不住了一样,歇斯底里般放声大笑起来。

“她不是吗?”我的下巴掉了下来,“我以为显而易见她是你们的女儿!”

“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的?!”

“所有事情!”

“等等……什么?”波西终于跟上了我们的节奏,“你以为艾丝黛尔是我和安娜贝丝的女儿?”

“我以为?”因为安娜贝丝的缘故,受到惊吓的我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你问问梅格!每个看到你们这样那样的人都会这么觉得!”

“才不是呢。”勉强停住笑声的梅格避开了我的目光,短短的手指在镜片下拼命擦拭溢出眼角的泪水,“从头到尾都是阿波罗一直在这么说。”

“梅格!”

“你是认真的?”波西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过来,“你一直以为她是我们的女儿?从你进门开始就是?”

“是的。是的。不是!”我焦急地挥舞着胳膊比划起来,“你的女朋友给我们开的门。她‘恰巧’抱着一个‘恰巧’是深色头发的小婴儿,我们又‘恰巧’看到了她给婴儿喂奶,然后你从里面走出来‘恰巧’十分自然地亲了亲她们俩——这难道不像一家人吗!”

“嘿!”安娜贝丝用手指着我,“我用的是奶瓶!把话说清楚点!”

“无所谓了!”

“小声点!”波西慌张地把食指按在嘴唇上,“别吵醒宝宝!”

“你看看,”我抱怨道,“你们俩简直就是紧张兮兮的新手父母。”

安娜贝丝的脸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出于气愤还是其他某些原因。波西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拼命冲我摆着空闲的那只手,耳根通红。

“所以这个小丫头到底是谁?”我赶紧转移了话题。

“如果是我,阿波罗,”梅格欢快地插了进来,“我首先会猜是波西的妹妹。”

“完全正确。”波西仍然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看,有那么难猜到吗?艾丝黛尔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百分之百的凡人。而且你还见过我妈妈的。她当时已经怀孕七个月了,那都是快半年前的事了……你没有联想能力的吗?你还称呼自己是预言之神!”

啊,难怪安娜贝丝问我作为凡人是怎么进入营地的。“我又不知道凡人的孕育需要多长时间,把你们当成宝宝的父母不能全怪我。”我嘀嘀咕咕地说,“至于预言之神的部分,我主张皮同负主要责任。”

“你真是不可理喻。”安娜贝丝喃喃地说,“我们才十七岁!”

“这个嘛,回到我们的黄金时代,很多夫妇的第一个孩子都会选择在——”

“别说了。”安娜贝丝飞速地捂住了她的耳朵,“我不感兴趣!”

“如果你还想搭顺风车去混血营的话,你确实应该住嘴了。”梅格从扶手椅里跳了下来,果断地打了我的胳膊一拳,“闭上你的嘴巴然后去拎艾丝黛尔的婴儿篮,不然我们会陪这两个红色石像在这里站到永远。”

“好吧,好吧。”我充满歉意地向波西伸出了手,尽管这个半神的注意力已经彻底从当下掉了线,“让我为这个幸运的小生命护送一程,带她去见见我们神奇的大家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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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麦克·德特(Mike Dirnt)是Green Day的贝斯手,为女儿Estella写了《Drama Queen》的词。这是一首非常温馨的歌曲,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听听!



Tower of Nero发售在即,希望大家喜欢的角色都能在混血营系列的最后一本书拥有充满无限希望的结局!(顺便有人教我lof上PJO的tag该怎么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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